在金馬奇幻影展大銀幕體驗《獵人之夜》（The Night of the Hunter，1955）還是深受震撼。
熟悉我們的影迷應該知道，大概一年前的這個時候，我們寫了一篇文（https://ppt.cc/fC7d3x）讚嘆《獵人之夜》。當時其實只是在奇幻影展試片的時候看了《走過煉獄的女人》（Brimstone）這部威尼斯影展的競賽片，同行的友人提到《煉獄》這片裡面壞牧師的角色以及一些剪接敘事上的怪奇幽默應該是深受半個世紀多以前的《獵人之夜》所影響，於是出於好奇心去找了《獵人之夜》來看。
朝聖過後驚為天人，當時我是這樣寫的：好久一次才能遇見這種讓你嚇傻癱軟在銀幕/螢幕前，心想著「臥草，原來還能這樣拍電影」的作品。有時會出現強如希區考克般的場面調度，融合了德國表現主義式的畫面塑造，又不時引用聖經典故來激發哲學思考，甚至穿插詩意靈動的動物空景。表面上是普通的順敘劇情，但各種妖異的表現手法與節奏，讓這部片成為無法定義的類型，自成一格。
而《獵人之夜》的導演查爾斯勞頓（Charles Laughton）真是個傳奇人物。他以演員出身，還曾以《亨利八世的私生活》( The Private Life of Henry VIII, 1933 ) 獲得奧斯卡影帝。後來才演而優則導，因緣際會執導了這部由小說改編的《獵人之夜》。而在這之後，他沒能在執導任何作品，《獵人之夜》便成了他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導演作品。而這部當時評價平庸，被淹沒在洪流之中的作品，隨著時間過去卻愈見其光華，評價水漲船高，甚至還曾被法國權威〈電影筆記〉選為影史第二的經典之作。
而這次在大銀幕重看，也發現一些有趣的設定。例如莫名憎恨女性的壞牧師，他甚至是沒有性慾的反派，就像是性壓抑之後的扭曲；而片中的女性，像是丈夫被吊死的寡婦會主動求愛求歡，或是少女露比，導演也花了許多篇幅描述她迷失在對於異性、對於性的啓蒙當中。而由曾演出美國電影教父格里菲斯（D.W Griffith）作品的傳奇女星莉莉安基許（Lillian Gish）所飾演的悍婦瑞秋，則像一道光一樣指引了迷途之人正確的方向。
這些現在看來前衛又特殊的設定，原來竟然都是導演自身經歷的投射。終其一生躲在深櫃的他害怕被揭穿自己是同志，而片中的壞牧師就像是壓迫他的宗教力量，對於性壓抑又扭曲。導演把自己真實的那一面分割為多個角色，並期望有一天能獲得與片中人物相同的包容與寬恕。
這段影片請來英國演員（曾演出《窗外有藍天》、《此情可問天》、《莫利斯的情人》）、也是查爾斯勞頓傳記的作者西蒙卡洛（Simon Callow），談查爾斯勞頓在電影生涯的起伏跌宕，以及《獵人之夜》之於他的意義。
文／林子翔
影片來源：The Criterion Collection
翻譯：24電影誌
